最后的鴿群帶著低弱的噪音在微風里劃過一個圈子后消失在遙遠的天際。夕陽帶著對大地的一絲留戀披著一條紅色的披風翩翩起舞。一陣風襲過,樹兒搖了搖身子,漫不經心地飄落。不甘寂寞的梔子花在這時候綻放,將整條馬路漫上一層濃郁的清香。
暑假的一天,我從補習班里出來,過往的路人行色匆匆,都想趕在暴風雨到來前回家。
風似乎有些大了,樹葉開始奏交響,梔子花的香像是被稀釋了一樣,淡淡地幾乎消退盡了。
在公交站旁左等右等,終于,一輛公交車緩緩地停在了站旁,我不顧一切地跳了上去,找了個靠窗的位置一屁股坐下。不知何時,旁邊的座位被一個小女孩占據了,她手中攥著一個空空如也的礦泉水瓶,應該是和我一樣,早早就將水一飲而盡。正是下班高峰期,公交車駛上了擁擠的道路,速度越來越慢,路旁栽滿了大大小小的梔子花樹。
風真是有點大了,樹枝開始搖動,好像在預感異常暴風雨的到來,梔子花被吹得搖搖欲墜。
“哥哥,你能幫我打開一下窗戶嗎?”一聲甜如蜜糖的話從旁邊傳了過來,我側過臉去,只見那女孩扎著兩條馬尾辮,猶如瓷器般光滑潔白的皮膚,臉上的笑意若有若無。“開什么窗啊,車里的空調多舒服啊,開了冷氣豈不是都散了嗎?”“吱”,路上的車越來越多,排起了一條長龍,公交車如龜速般前進。
好像真的要下雨了,夕陽承受不住黑暗的誘惑,消失在天際,梔子花已似乎沒了精神,將入未暮的天空,穿越云層的陽光幾乎是一種奢侈。
小女孩用手指指窗外,我探頭一看,映入眼中的,像是一個巨大的棕色麻袋,似乎裝了不少東西,幾個透明的礦泉水瓶露出了上半身。視線往下移,竟然是一個矮小的老人,他的背彎得像個蝦米,皮膚顯得“銹跡斑斑”,臉頰上的魚尾紋深一道淺一道,扭曲在一起。顯然,他以撿破爛為生。
此時,公交車緩緩地進站了。老人越走越近了,我轉過頭,看到女孩那雙清澈得如泉水的眼睛,怔了一下。
我打開了車門,女孩將手中的瓶子遞給我。老人接過我的瓶子,抬起頭,笑了笑。
又是一陣風吹來,樹葉被風溫柔地擁抱得安靜而羞澀了,空氣中充溢的梔子花的芬芳,透過打開的車門,悄悄地射進心房,直達人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