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沉重而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家,心力交瘁。
空蕩蕩的憋悶,黑洞洞的沉寂。已經(jīng)忘了多久沒有過笑容。
一屁股坐在床上,床邊安了一個別致的閱讀燈。伸手擰開,燈光立馬灑下來,鋪滿整個房間。不刺眼,不昏黃,更像是某個午后的冬陽,營造出一種“添一分做作,少一分不足”的恰到好處的舒適來。
我微微舒眉,緊崩的面部肌肉慢慢放松。
家里只有我一個人。屋內(nèi)華韻內(nèi)斂,流光暗藏;屋外飄揚著旋轉的漫天大雪。
可是此刻,突然感覺到不到寒冷也感覺不到孤獨,即使全身累得像要散了架,有一股力量支撐著我站起來,走進廚房。
用熱水泡開一碗剩米飯,加了菜葉、火腿,打一碗蛋花在鍋里一起翻滾。煮到米粒柔糥得徹底爆開,和乳白色米湯難舍難分之時,勺子一攪,灑上鹽與胡椒,關火。
香味四溢,飄散整個廚房。“家”一個字,似乎都融化在了小鍋慢火煮的一碗稀飯米湯里。
碗邊滴落的米粒兒,怎么這么好看,好像散發(fā)著金光,眩得暈乎乎的,暈著暈著眼睛就糊了。嘴角提上弧度,心情也慢慢平靜下來,感覺拿上一整個身家性命去換,也換不來此刻的安穩(wěn)幸福。
我把碗舉到嘴邊,緩緩的、視若珍寶的,把每一口都當成最后一口來喝。一邊喝一邊看向寒冬的窗戶,一切都只剩影影綽綽的輪廓,凝結的冰花,越發(fā)顯出屋內(nèi)的溫暖。冰凍的指尖被略燙的瓷碗暈出淡淡血色,喜悅的心情濃得化不開。我忍不住彎了眼角,臉頰兩邊的蘋果肌也被夸張咧開。
我給自己微妙編造的“家”,不是一棟房子,更不是社會倫理層面上的家。是眼睜睜隔絕了寒風凜冽,暴雨瓢潑的地方,是風雨兼程的旅途人宛如歸宿的落腳點,是令人一想到就忍不住笑起來的溫暖區(qū)間。
此時此刻,我就坐在這區(qū)間里,被隱沒的笑容逐漸重現(xiàn)。味蕾替我記得,人生百般滋味,不如塵歸塵,土歸土,拋卻繁復,大笑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