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王廣元生生散文集《身為草民》-----一部小人物的悲歡離合史
一眼我便相中了她。她衣著簡樸,簡樸中卻透著典雅;她身子單薄,單薄中我卻感受到一股濃濃的書卷氣撲面而來。俗話說:富不過三代。再高貴、再精美、再厚重的書也會流落書攤,更何況一介 “草民”。淪落書攤是書的宿命,也是“書命”的續寫,這其中要講求緣分,而面前的這本《身為草民》便是一位與我一見如故的有緣人。
書的內容正如書名字,寫的多是一些村人村事,關注的多是一些小人物的命運波折、小家庭的悲歡離合,然而作者行文卻能夠從大處著眼,從小中見大,如層層剝筍,娓娓道來,令人掩卷沉思,令人回味無從,令人感慨萬千。
《殘碑》敘述了鄉人王瑞金的傳奇一生及其家族的興衰榮辱,然而作者卻從一塊被砌了院墻的路志碑發端,由此回溯到抗日戰爭時期王瑞金所處的環境——白天國民黨保安團來催軍餉,天黑日本人來要牲畜,后半夜八路軍來籌集軍鞋、小米、擔架——“兩面政權、三足鼎立、拉鋸對峙”。為了維護村民的利益,王瑞金對各路神仙都“以禮相待,笑臉相迎”,且“開銷大都由他自家出”,在他的周旋下,“全村沒有一個人死傷,沒有一個女子遭遇強暴,村里也沒有大的財產損失”。然而正是這樣一個八面玲瓏的好人最終卻猶如一只非禽非獸的“蝙蝠”,落了一個左右不是人、出力不討好的下場。“誰也不能把所有的人都維持住,誰也不能沒有一個仇人”。正是這個仇人,將王瑞金一而再的推到了日本人和八路軍的槍口下,不僅使王瑞金死于非命,且由此改寫影響了王家幾代人的歷史。再如《門限》、《麥冬》、《小腳千年》等文,雖然敘述的不過是一人、一家的悲歡離合,作者卻能將他們置于特殊的歷史環境中,為個人的命運賦予厚重的人文歷史色彩,令人隨著書中人物命運的起落,心頭或喜或悲,眉頭或蹙或舒。而《媽媽的話兒你不要聽》、《第一次喝酒》、《也曾作賊》等文,底子里雖亦流淌著一股揮不掉、擦不去的淡淡的憂傷,但讀來如沐春風,令人于莞爾中見真性情。《拜識》使我看到了世態炎涼、人情冷暖,《為岳母上妝》、《干親》、《一百個外甥一個舅舅》、《秀才人情半張紙》等文卻讓我品味到了人世間最親最濃的親情。尤其是《為岳母上妝》一文,作者對岳母發自肺腑的一腔真情令人感動,讀來令人蕩氣回腸、為之動容。俗話說:一個好女婿頂半個兒子。而作者對岳母真比親兒子還親,“我們打來清水仔細地為她清洗身體,然后為她更衣,我點燃香火,跪下來叩頭,我說:‘媽,咱們穿衣服吧。這衣服合身、漂亮,是新娥為你選定的,我想你一定喜歡……,太平間的小屋陰暗潮濕,寒氣襲人,我堅持不生火爐,在這個冰涼的世界里,我與她默默相守,一炷燭光籠罩著她的面龐……我又一次用這樣的近距離端詳著她那張安詳、恬靜、慈祥、柔情的臉龐。我撫摸著她的手,與她在心底默默地交談。’”體會著字里行間蘊藏著的真情,我仿佛看到了作者那副肝腸寸斷、欲哭無淚的模樣。著名評論家揚品評價作者的文字說:“真誠的態度貫穿于全部作品中”。誠哉斯言!
昨日閱報,看到著名作家趙瑜撰文推介作者的新著——《屋檐滴水》,說他“以慢功夫做文章,憑得是真情實感長久耐力”、“書中彌散著一種讀書人可貴的平民意識,草根狀態,是真正生長于農耕山地的土特產”。這又一次深深地勾起了我的閱讀欲望,我渴望能盡快覓到先生的新著,期待書緣的再次來臨。先生名誰?王廣元也。我與先生雖未謀過面,卻是神交已久。我常在一種報紙的副刊拜讀先生的詩作,不想先生的散文亦是這樣大氣磅礴,先生語言運用的靈動、歷史功夫的敏銳、思想內蘊的深厚、行文落筆的角度,在帶給我閱讀快感的同時,在寫作上也給了我無窮的啟迪。先生官職為市文聯副主席、《漳河水》雜志主編,我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輩后生竟敢在班門弄斧,真是貽笑方家了。
評王廣元生生散文集《身為草民》-----一部小人物的悲歡離合史